kurofai | 小夜曲

Title:小夜曲Serenade
Author:雪冶原
Rating:T
Spoilers:Outo
Warnings:WRITTEN IN CHINESE
Summary:樱花是没有味道的。
Notes:Well ...I guess that kurofai dw community is not English-Only, so here it is.(。﹏。)

言之无物
　　法伊毫无征兆地安静下来。于是，咖啡馆的第一层只有座钟还在发出声音。夜至人定，灯光好像也欲睡去。
　　黑钢把几个孩子塞回房间后看到这样一幕：那个人端坐在一张餐桌前，甚至把双手安分地交叠了放在膝上，简直像在等待——等待着什么，等待着什么人。黑钢本欲续上一杯，惟恐对方再度地闹起来，竟也选了一张椅子在他对面坐定。
　　打破沉默的是新的一天来临之钟声。
　　“开什么玩笑！三更半夜，有什么报时的必要吗？”黑钢好不恼怒，毫无直指对象地抱怨起来。
　　而法伊并未接话，只是低眉瞧着桌面。一眼望去他便坚信那上面有脏东西。铜色的木依稀映出他自己的面孔。为什么这么光滑，是油吗？然而并不能起身去取抹布。足底也许已生了根。
　　“……喂。”黑钢很是不解。是的，这个叫法伊的家伙应当漫无边际地说笑起来的，应当如此。
　　“是啊，有什么必要……”法伊从昏聩的头脑中厘出一句复述，才发现他的声音已嘶哑得过分。他满可以沉默着等待下去，捱到黑钢不耐烦地抛下他离开。多高明的算计啊，他偏偏没有实行，偏偏转而翕动嘴唇道了一句废话，不知所云。然后他悄悄观察起黑钢来。
　　暖黄的灯光下，与晚霞同色的眼睛露出意外的神色。他猜不透为什么法伊为什么这样说。不，别猜了。于是他站起身，“行了，快去睡你的觉吧。”
　　法伊无所动作。他说不上自己是困了，还是醉了。感谢酒吧，杯中物会让他心脏刺痛，亦会给他以一夜无梦的好眠。下一刻，也许就在下一刻。这是真实？还是梦境。
　　在下一刻，黑钢不发一言地走到法伊身后，尽管尚垂着双手，却令法伊产生“被环抱住”的错觉。胳臂被握住，法伊略略地瑟缩了一下，接着被扯得几乎倒向黑钢怀里。
　　“你喝得都站不稳了，”黑钢粗声粗气地说，“居然还没吐。”
　　法伊听说过不少醉酒笑话，料不到自己也终有失态的一朝，况而是在黑钢面前、一个年轻得多的人面前。怯懦的人酒后变得勇敢、乖戾的人收为内敛，这个向来无畏至于莽撞的青年，却未变几分。想来是因为，他未醉几分……此时法伊觉察到一副差等，于是不再抬头看黑钢的眼睛。
　　“你还走不了，”黑钢丢下寥寥数字，不等法伊回应、不顾他的惊呼，扛麻袋似的将他揽至肩上，“先警告你，可别吐我身上！”
　　法伊已受一惊，被粗暴地带着上了楼，又被丢到床上，往软过了头的垫子里一陷，愈发心里没底地慌张。
　　黑钢缓缓俯下身，在离法伊咫尺之近时停住，“喂，你怎么回事。”
　　没有回应，像是法伊在几秒之间便睡着。黑钢由站在床边改为——这床垫真是太软了——伏在床上，“别趴着了。”他将脸凑过去，意在观测法伊。很好，仍在呼吸。
　　恰逢法伊蓦地抬头，两人就此对视良久。在黑钢的灼灼逼视下，法伊从头至脚陷入一番的病热当中；为什么他要这样看着他，聚精会神；为什么黑钢要有这样一双红眼睛，仿佛这个年轻男人的情感也会同样炽烈。
　　“还不是黑汪害的！”他眨眼，尽力让声调充满活力，若无其事脱掉背心，至于领结早已无处可寻。
　　一句话，但有再多一句话，黑钢即会判定法伊已复原了往常状态。黑钢适时地制出一套不量化规则，而法伊适得逃出制裁。第二天早晨黑钢回想道，正是在此时他决定在这张床上度过一夜。他做决定的一刻法伊扯了扯衣襟，表露出安眠的意愿。
　　在黑钢的逼视下，法伊断定：他，黑钢，就是在接吻时也会睁着眼睛……他不会懂得闭眼的，他不懂。法伊抿紧嘴唇，默默的。
　　黑钢正盯着他，绝不放过他任何可能的细微转变。这是拷问吗？是审讯吗？比起从敌人的口中逼问任何的情报，他当然更乐于将潜在的威胁直接消灭。……此时攥紧拳头也不会真的落下去，何况他从未想过，自己想要从彼方得出什么问题的什么答案。
　　“黑铃，还记得织叶小姐唱的那首歌吗？在白诘草酒吧那时候。”
　　“问什么问，我又不可能唱给你听。”
　　闻言，法伊不住地咧嘴笑着，“是——吗——我先开始还很期待呢。”
　　“切，快睡吧，你说不定在梦里就见得到那个女人了。”黑钢没再多言，他怀疑自己的话有风险被解读出自己未曾设想的含义。
　　所幸法伊没有大肆渲染，只是忽然放低声音说：“好安静啊，这座城镇，一定已睡去了……太安静了。”
　　“那不是更好？”
　　“太安静了，”法伊自顾自说着，“没有人走过街道，没有车驶过。”
　　“喂喂，几个人愿意走鬼儿随时出现的夜路啊。”
　　“甚至没有鸟叫！没有风声！”说到这里，法伊定定地看着黑钢，只是目光仅聚向他的嘴角，“只有你和我说话的声音，我说啊黑汪，你说起话来这么响，真的当得了忍者吗？”
　　“能掩盖气息不就好了，”黑钢不屑地哼了声，“不过现在隔这么近，怎样的高手都掩盖不了。”
　　“真的——呢，”法伊屏住呼吸，“就不像鬼儿那样。听见了呼吸声，还有心跳，也能听到。”
　　“毕竟我是活的。”黑钢嘟囔着，极力抑制自己的心率。他以最不着痕迹的动作脱掉外衣。午夜的清寒穿过月光到不了的帘幕，于是他拉过毯子盖过两人身体，而手臂从未与对方有任一短暂片刻的停留。
　　“睡不着啊，”法伊原是在心里说，转眼又轻声唤到，在某个呼吸间他有了一个念头，“黑狗狗，闻到樱花的味道了吗？”
　　“净胡说，樱花是没有味道的。”
　　“啊哈哈，这我倒是没注意过，”他睁大眼，试图从窗帘看出端倪，“我在想，樱花的花瓣飘落到窗边，会不会发出声音。”
　　“不是说很安静吗？”黑钢吐了口气。他已闭上双眼。
　　法伊并不立刻作答。从刚刚起，无法忽视你的心跳，开始注意你的呼吸……难以改变。这样的回答，法伊永不会如实述说，“呐，黑碰，你会不会趁我睡着杀掉我呢？”他依旧睁着眼，毫无目的地以目光描摹黑钢的脸庞。
　　“太蠢了，什么蠢话，在你说过的蠢话里立刻变成第一位啊。”黑钢舒展舒展手臂，继而觅了一个不会挨到法伊的姿势。
　　“那么，如果我要杀你呢？”以近乎耳语的声气，法伊问道。
　　“我不会让你杀了我的。”并且我差不多该给你一拳了。黑钢，是否在今夜真的起了醉意？
　　两人陷入沉默后，法伊终究也阖上眼。清晰地感受着对方的体温，哪怕全无身体接触。
　　你能听见鸟叫吗？有风吹过街道吗？樱花飘过究竟有没有声音呢？
　　如果在这时希求他的怀抱？如果钻进他的怀抱？如果在这时取出永不离身的刀刃？如果就此把刀全部丢掉再不捡回来？如果在这时把刀尖刺向，刺向……
　　是有第三样选择的。
　　法伊谛听着，黑钢的呼吸和心跳。
　　在黑暗中，在寂静中。